第28章_好的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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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洗手间里,对谈还在继续。

  另一人认同了盛宁儿的话“也是。”

  又有开合盖子的声音,这次是什么粉饼辛乔不了解。

  不过辛乔至此明白了为什么她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多关注,也许这样的情形,在周琨钰她们那个圈子里着实很常见。

  “不过她今天带来的那个,看着倒挺不一样的哈。”

  “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是人就有欲望,跟琨钰玩一段时间,说不定车房都有了,琨钰长得又漂亮,不亏啊。”

  轻轻的嗤笑声。

  补完妆的两人出去了,辛乔听了会儿动静,确信她们走了,才拉开门走出去。

  又洗了个手,因为她觉得指尖抚弄过周琨钰唇瓣的那一块皮肤,在发烫。

  她倒没有一瞬间出离愤怒什么的。拿纸巾擦干手后,她撩开马尾摁了摁自己后颈,那儿也并未因愤懑而紧绷起来。

  大概辛乔清楚,周琨钰对她的走近,起先本就是一场游戏。

  周琨钰不是什么天真的人,哪会真上演什么一见钟情的戏码。

  只不过周琨钰同辛乔的游戏,和方才盛宁儿她们说的不一样。不是为了欲望,不是为了车房。又或者说,她的欲望更蓬勃盛大些,甚至不拘于辛乔的身体,而是想看辛乔的灵魂会否臣服于她。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辛乔现在怀揣着这种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确是着了周琨钰的道。

  但是。

  她靠近时,周琨钰的轻颤是真的。

  她轻抚时,周琨钰垂落的睫羽是真的。

  她走向那散落一地的玫瑰时,周琨钰那个有些奇怪的、甚至稍稍透出些许难过的笑是真的,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那笑意味着什么。

  无论周琨钰的如何,她觉得那些感受,是真的。

  周琨钰想过利用她来玩一场游戏。

  她也想过利用周琨钰来熬过最难受的时刻。

  而藏在其中、渐渐生出的那些真挚,是否像墨色丝绒般的夜空里逐渐漏出的星,点亮了更重要的什么,让人愿意去忽略、原谅那并不那么纯粹的。

  听到盛宁儿她们方才的话,其实辛乔的第一反应,是想问一问周琨钰。

  她想问“那么现在呢”

  “你还觉得自己在玩么”

  “你,有那么一点真心么”

  辛乔走回卡座的时候,发现只余周琨钰一个人坐在那里,盛宁儿和其他人都涌进舞池去跳舞了。

  可周琨钰还坐在先前的位置,很靠边,没有往中间挪,像一句清丽诗文末尾的句点。

  于是辛乔也没有换位置,照例走过去,坐在最靠边的那里。

  卡座很空荡,可她们挨得很近,若放眼整个卡座,甚至是有些失衡的视觉效果,好似整个世界都往她们这边倾斜。

  可辛乔是喜欢这位置的,当射灯变换到某种模式时,这里可以逃过它

  追捕,而陷入一种茫茫的幽暗。

  有时候眼睛看不清,心反而看得清。就像那两次在漆黑的玄关,是不是反而能把周琨钰看真切。

  辛乔沉默着,双手交叠在牛仔裤上,右手压着左手的拇指盖,又换一边,来来回回,像叠俄罗斯方块。

  辛乔想提问,但她发现,她不敢。

  辛木出院那天,曾与周琨钰发生过一段对话,周琨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事。

  后来辛木问辛乔有没有,辛乔承认了,但她没有告诉辛木,她最害怕的是什么。

  因为那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哪怕手指轻轻一拨,也是牵连心脏的疼。

  她害怕,她不是任何人的第一选择。

  她没那么无私的,在知道辛雷是排爆手的时候,她心里不是没有小小怨怼过的。尤其后来辛木生了病,辛雷也没转岗,她不是没有想过,辛雷是不是从未考虑过,万一他真出什么事,辛乔一个人带着辛木该怎么办。

  在辛雷心里,排在第一的好像永远是“排爆手”这个职业,与他的信念有关。

  至于她们的妈妈,本来跟辛雷的关系也不算好,在辛木出生后,她们家经济一下陷入很糟糕的状况,她直接拍拍屁股,跟着有钱人一走了之。

  在她心里,排在第一的永远是安逸顺遂的生活,与她的虚荣有关。

  他们是辛乔人生之始,毫无保留爱过的最初的两个人,辛乔毫不怀疑,自己会永远把他们排在第一。

  可她不是。

  她从来不是他们的“第一”。

  她害怕被遗弃,害怕不被选择。这样被遗弃的情形,在她并不算漫长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已经发生过两次了。

  所以她不愿跟辛木以外的任何人多打交道,一是生活攫取了她几乎所有的时间和精力,还有就是,她害怕。

  她害怕再对什么人付出情感。

  她害怕又一次不被选择,她害怕又一次被抛弃。

  所以面对周琨钰,她才要反反复复地想、反反复复地理,把一切都整理得很清楚了,她才能下决心要不要踏出这一步。

  这种心态的连锁反应是,听了盛宁儿她们方才的话,她觉得应该及时向周琨钰求证,但她真的不敢开口问。

  于是比平时更沉默的,沉默了下去。

  周琨钰望了会儿她交叠的拇指盖,轻声问“你想走了么”

  “一起走吧。”

  辛乔本就不欲在此多待,于是周琨钰站起来,辛乔跟着站起拿了自己的棒球外套。

  她发现周琨钰没穿外套。

  秋意渐浓,周琨钰除了那次漫步于街头时穿了风衣外套,其余时间就一件轻薄的衬衫。她这样的人好像永远无需考虑气温,她所到之处,无论家里、公寓、办公室、会所、豪车,永远都是最适宜人体的二十六度。

  她俩一同离开时,盛宁儿她们回来了。

  周琨钰与盛宁儿错肩,盛

  宁儿冲她扬了扬眉,意味深长的挑唇。

  周琨钰没有说话,只笑了笑,便走了。

  其实辛乔心里,有那么一点点难受。

  周琨钰为什么不反驳呢

  为什么不纠正盛宁儿那个意味不正确的笑容呢

  对周琨钰而言,她没反驳,因为她没那么在意旁人的看法。

  她带着辛乔上了自己的保时捷,往自己的公寓开。

  辛乔一路望着窗外掠过的夜景,没有反对她的路线。

  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换鞋,又一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周琨钰站起来,洗了个手,坐回来“喝茶么”

  “嗯”

  “酒吧里有些腻腻的,是不是”

  周琨钰着手开始沏茶。

  辛乔起先以为她在说橙汁,刚想说自己没喝橙汁,后来发现周琨钰不是橙汁,是说酒吧本身。

  酒吧是粘稠的,浓郁的,熬得过分的果酱一样往人身上挂,所以眼神、动作都能拉出暧昧的丝线。

  辛乔望着周琨钰沏茶的动作,觉得她好似要洗去那样的黏腻。

  她纤白的手指和细腻的白瓷融为一体,清润润的。

  辛乔是在那一刻下定决心的。

  她不敢问周琨钰此刻有没有真心,但她可以问很多其他的问题。

  比如,和她在街头偶遇的那天,周琨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脸上那只一闪却显得有些难过的笑容,是因为当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比如,周琨钰看起来并没多喜欢酒吧这样的场合,又为什么一定要去呢

  比如,周琨钰为什么这段时间都没联系过她,周琨钰在想什么

  比如,周琨钰是如何看待她这个人的是真觉得她固守着是非对错的原则有些可笑么

  这些问题,她以前也不敢问,但此刻氤氲的茶香,好似熏开了某种浑浊。

  她的心里有冲动。

  像街头偶遇那天,她走向周琨钰时的那种冲动。

  那种冲动很抽象,暂且还形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但那种冲动让她,情愿勇敢一次。

  周琨钰把斟了茶的小小瓷盏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那细瘦的腕子也是清润润的。

  辛乔端起饮下,一阵薄荷般的凉意润润嗓子,她决心开口。

  “对了。”

  周琨钰却先了她一步。

  把自己的手包拿过来,掏出什么东西放上茶几,轻轻推给辛乔。

  辛乔垂眸看。

  是她对周琨钰提过的、辛木想要的那个麦当劳联名动画玩具。

  “你怎么找到的”辛乔这样问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她把邶城大大小小的麦当劳都跑遍了,都以套餐已下架的理由回绝了她。

  而这款玩具火到什么程度呢,至少这段时间,连拿到咸鱼高价售出的都没有,全都留在自己手里。

  周琨钰轻飘

  飘的笑了笑“这对我来说很容易。”

  她的语气实在太轻松了。

  辛乔的心里刺了下。

  辛乔是无意间发现辛木想要这款玩具的。

  有天吃过晚饭,辛乔正要洗碗,发现洗洁精没了,于是跟辛木打声招呼“我下楼去买。”

  辛木出院回学校后用功得不行,说不然卷不动其他同学,这会儿却放下笔“我跟你一起去吧。”

  辛乔有一点点奇怪,却也没那么奇怪。

  因为以前这样的情形也发生过,辛木会“牺牲”掉自己写卷子的一小段时间,和她一起下楼去买东西。

  走过旧筒子楼下窄窄的那条长街去买,灯光并不明亮,只有街口一盏路灯隐约的透过来。

  她们通常走得很沉默。

  两道影子在墙根处打一个弯,映在灰砖叠成的墙面上,被灯光涂写得有些毛绒绒。

  其实她们一直也没太多话好聊,辛乔并不柔软,而辛木内里敏感,两人互相依赖,却又好像隔着永远跨不过的距离。

  直到辛木轻轻笑了声。

  辛乔顺着她视线,发现街口的公告栏贴了张动画电影海报。

  “宣传力度好大啊,贴到我们这里来了。”辛木笑眼弯弯的“老姐你知道这动画拍电影版了么”

  辛乔“你想去看么”

  辛木摇摇头“已经下映了,是我住院那段时间上映的。不过别说,这动画播得挺火,还跟麦当劳合作了一款玩具,我们班同学人手一个”

  她说着突然截住了话头。

  咧着嘴话锋一转“好幼稚,是吧”

  辛乔忽然就懂了。

  懂了辛木为什么今晚会跟她出来买洗洁精。

  因为辛木有一点难过,也有一点无措。

  回到学校,就算功课能赶得上,也不代表辛木对这个世界没有脱节感。

  她没看过那部电影。

  她没有那人手一个的麦当劳玩具。

  这不是什么大事,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但对辛木来说不一样。

  她会在同学讲到电影细节时,张张嘴忽地哑口无言。

  她会在同学拿出那合作款玩具时,蜷一蜷虚空的指节,找补似的抓起一支笔。

  过往这些年因为她的病,她人生里时而会被抠出这样一段时间,离开了真实生活去住院。

  她的人生好像丢了许多片的拼图,这儿残缺一点,那儿残缺一点。

  辛乔心里突然就铺开了漫漫的潮。

  这一次若非街口恰好贴了那动画电影海报,辛木绝不会开口跟她说这番话,只会跟她一起并着肩,沉默的慢慢走。

  这一次她发现了辛木想要那麦当劳玩具。

  以前的那几次呢辛木又在为什么而悄悄难过

  辛木知道她性格,甚至不讨要一句安慰,就只跟在她身边,像一只软糯糯的小

  动物,蜷在另一只体形略大的动物身边,觉得汲取一点体温也算一种安慰。

  破防来得突然,辛乔带着发涩的喉头不置一词,钻进了街口的小卖部。

  不是那种洋气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是那种很老式的小卖部。窄窄一道门口,只容一个人通过。

  辛木每次都站在店外等,辛乔没忍住,回眸悄悄瞧了辛木一眼。

  老式路灯洒下昏黄的光,把辛木的影子圈成一个小小的圆。辛木两只手挂在裤子口袋边缘,埋着头,脚尖拨弄着一颗圆圆的小石子。

  辛乔拿了要买的东西,到柜台结账。

  她走出来的时候,辛木仰起面孔,已然又笑得明朗。辛乔一手拎着瓶洗洁精,没什么表情的,另一手把一包薯片往辛木怀里一递。

  辛木愣了下。

  红红的袋子反射着灯光。是辛木喜欢的得克萨斯烧烤味。

  辛木弯了弯唇角“你让我吃啊”为着她的身体,辛乔不怎么让她吃零食。

  辛乔淡淡的“嗯。”

  两人一个拎着瓶洗洁精,一个拎着包薯片,像一同走出窄街时那样,又一同慢慢的走回去。

  再没说其他的话了。

  辛乔没跟辛木提过她想买到那麦当劳的玩具。

  她只是在很多个下班的夜晚,跑遍了大大小小无数个麦当劳,去询问有没有可能买到一款,已经下架的联名动画玩具。

  每听到一句“没有”,就让她想起一遍辛木埋着头站在路灯下、鞋尖反反复复拨弄一颗小石子的模样。

  那在她的心上反反复复刻下痕迹。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口,更像圆规刻写课桌,不醒目的一道划痕,可深深浅浅的叠起来,到底也让一颗心显得斑驳。

  所以周琨钰这时轻松的语气,让她的心本能被刺了一下。

  不一样。

  她有两次很清晰的意识到周琨钰和她不一样,上一次是为辛木手术她来找周琨钰低头,第二次便是周琨钰把麦当劳这款玩具放到她面前。

  她抬眸看了周琨钰一眼,抿了抿唇。

  真的足够了。那一刻周琨钰心想。

  明明告诉街头卖花的小女孩时,周琨钰自己也会说“决定做什么事的时候,一条道走到黑。不然纠结反复,到头来,你什么都得不到。”

  可辛乔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是让她不停纠结反复。

  时而想跟辛乔靠得更近,籍着辛乔清冽双眸给她的勇气,去质问周承轩。

  时而想破坏辛乔的干净,自己躲藏进自小生活的优渥灰雾里,什么都别改换。

  周琨钰自认不是什么伟大的人。

  她需要一点依靠。需要一点支持。

  可辛乔本能把卖花小女孩挡到自己身后的动作,是刺伤她的第一次。

  在她解释后辛乔抬眸找摄像头的动作,是第二次。

  到了现在。

  当她掏出麦当劳联名动画的玩具放上茶几,辛乔抿紧了唇角向她看过来的时候,那样的眼神,是刺伤她的第三次。

  辛乔的眼神里有防备,有质疑,也许还有那么一点点畏惧。

  周琨钰几乎瞬时明白过来,她是在担心自己,会拿这玩具让她求一求自己,让她塌一塌那骄傲挺直的腰。

  就像她为辛木手术的事来“求”周琨钰的那夜一样。

  还不清楚么周琨钰想。

  两人认识的时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了。

  两人交换过最私密的吐息。分享过最温暖的慰藉。

  辛乔还不清楚,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么

  在辛乔眼里,周琨钰所从属的阶层,好像永远都挡在周琨钰”本人之前。

  如若连辛乔都是这样,还有谁会真正诚挚的、毫无保留的,接纳她、信赖她,或许还有喜欢她。

  “喜欢”。

  这个词离周琨钰原本的生活太远了。她们靡靡的享受着一切,只有感情是真正的奢侈。

  一切感情都要为利益让步,心动是来不及生长就被掐灭的幼苗,她们从小就被教养成了这番模样。

  可从见到辛乔开始。

  周琨钰像一个孑然独行的旅人,拖着钱袋在地面蹒跚了多时,忽地一抬头,望见了天边闪耀的那颗寒星。

  她这样的人,也可以对星星起贪恋么

  然而被吸引是一种本能,她几乎要伸手去够了。

  星星的光芒一刺,如同辛乔此时的眼神一闪,把她钉在了原地。

  如果连辛乔都觉得她是这样的人。

  那她自己为什么还要反复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这样的人。

  妥协吧。良心很重要么反正在辛乔这样的人眼里,她们这类人,本就是没有良心的。

  妥协吧。不要再想着去跟周承轩争了。

  到了现在,周琨钰第一次发现了自己的固执。

  因为她一边在脑海内劝着自己妥协,一边又不肯放弃最后的希望,双臂抱起来,嘴里问辛乔“想要么”

  只要辛乔反应过来,她是周琨钰。

  而不是某一个阶层里面目模糊的一份子。

  那先前三次心脏的刺痛,或许,周琨钰都可以放下。

  可辛乔眼里的光熄了。

  也许周琨钰抱起双臂的动作刺激了她,她问周琨钰“你什么意思”

  是想让我求你么

  呵。

  周琨钰端坐着没动,可她的灵魂在心里仰了仰头。

  辛乔果然是这样看待她的。

  于是她唇边勾起了笑容,是初初认识辛乔时的那种笑。

  辛乔看着她问“所以到了现在,这对你仍然只像一个游戏,对么”

  怎么会这样问呢,辛乔。

  难道你会相信我的话,而不相信自己的感觉么。

  可骄傲的周琨钰,真的已经退了很多很多步了。在动心这件事上她并不熟稔,她亦有她的胆怯,不被接纳与信赖的感觉把她逼到了墙角。

  她不肯多解释任何一句了。她只是挑着唇角,望向辛乔。

  辛乔变作淡漠的无表情“你想怎么样”

  周琨钰的指尖压在手肘处摩了摩“你觉得呢”

  辛乔的瞳孔缩了下。

  周琨钰语调轻飘飘的,甚至有些轻佻,那样的语气说明了一切。

  其实此时周琨钰的心脏,在与辛乔的眼瞳一样收缩,连她都没想过,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对辛乔的渴慕,是本能。

  可曾经一度,当她们在揿灭了灯的玄关无限靠近时,她甚至觉得连吻上辛乔都是一种污染。

  那么污染吧。

  在她决心不再去跟周承轩争的时候。

  在她允许自己去成为一个灰色的人的时候。

  让她污染吧。

  让她去污染那双寒星般的眼眸,让它不要再那般闪耀,闪耀得反复刺痛她的良心。

  辛乔匀了匀自己的呼吸“你认真的”

  周琨钰唇角依然勾着,清秀的下颌往下压了压。

  辛乔站起来,走往洗手间。

  周琨钰泠然的语调自她身后跟过来,仍是近乎圣洁,提醒她“洗得干净仔细一点。”

  “最好,用上医院的七步洗手法。”

  辛乔提了一口气,周琨钰能看到她的肩膀动了动。

  又放下去,没回眸,垂头,继续往洗手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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