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_好的坏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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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第二天一大早,辛乔先骑共享单车去官阿姨店里取回了花,又检查了遍包里的东西抹布、碗碟、砂糖橘、苹果、卤牛肉,还有辛雷生前爱喝一口的小酒。

  清早的旧筒子楼里静悄悄的,辛木往外望了眼,只能望见那扇生锈的旧防盗门紧闭。

  她担心的问“琨钰姐姐今天不会不来吧”

  毕竟这两人好像正在闹别扭。

  辛乔语气轻却笃定“她会来的。”

  辛乔推开门,一声防盗门的“嘎吱”打破清晨的宁静,她背着包,和辛木一起下楼。

  走在旧街里,冷冽的空气直往鼻腔里钻,冷出一种痛感,蔓延到太阳穴,又蔓延到耳朵眼。

  辛乔抬手揉了揉耳朵。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说不上是冷,还是难受。

  走出街口,朝阳终于开始洒出一点金,一辆白色保时捷沐浴在浅金光线里,显出线条的奢侈与柔和。

  周琨钰应该是一直在往旧街里望的,她们一走近,周琨钰就从驾驶座下来了。

  “琨钰姐姐。”

  辛木的心情略振奋了些,挣开辛乔的手,往周琨钰身边跑去。

  周琨钰抱住了她。

  在这之前,无论辛木如何长大了成熟了,真到了扫墓临近的时候,她还是透着消沉。

  周琨钰搂着辛木,微微俯身,不知在喁喁与她说些什么。

  辛乔猜不到内容,往年这一天,她无论多想安慰辛木,嘴里并找不到一句话可说,只能陷入漫长的沉默。

  她背着包走近。

  周琨钰直起身,背对的晨光给她轮廓镶一层金边,她穿一身黑色长款大衣,整个人显得肃穆而庄重。

  她冲着辛乔点了点头,辛乔也冲她点了点头。

  辛木“老姐,上车啊。”

  辛乔“等等。”

  周琨钰揽着辛木的肩,静静看着她。

  今天是辛雷的忌日,周琨钰脸上并没挂住往常柔和的笑,加上那样的眼神,让辛乔觉得,周琨钰是完全知道她要说什么的。

  “你能开车去墓园跟我们汇合么”

  “今天,我还是想带木木坐公交。”

  在辛雷忌日这天,她没办法坐在周琨钰充满雪松香氛的保时捷里,暖气遮蔽了一切冷冽和寒风,舒舒服服的去墓园。

  那个阶层太过优渥的生活,把一些人心养得贪婪。

  哪怕夺走了她爸的生命,也想法设法利用自己的资源去逃避惩罚。

  周琨钰是懂她的,有一种意料之内的平静,倒是辛木的反应出乎她想象。

  辛木说“那琨钰姐姐,我们一会儿见。”

  周琨钰点点头,放开了她。

  辛木走回辛乔身边,姐妹俩目送周琨钰钻入白色保时捷,开车远去。

  然后并肩往公交车站走。

  冷冽的空气在持续,脑仁和耳朵眼里的生

  疼在持续,辛乔的心里却略微好过了点。

  她开口问“不觉得我作啊”

  辛木“是挺作的。”

  辛乔“那你还跟我一起,不坐她的车。”

  辛木“我还不知道你,你害怕呗,我得陪你。”

  辛乔“我怕什么。”

  辛木“怕你太习惯琨钰姐姐,就变得不像你自己了。”

  “怕你变得不像自己,你就不爱自己了,还有,琨钰姐姐也就不爱你了。”

  辛乔一瞬默然。

  颗粒感十足的灰黑马路上,晨曦泛起一圈五彩的光晕。

  辛乔吸吸鼻子“我这么胆小,你笑我吗”

  辛木摇头“我不笑你,我陪着你。”

  “毕竟小时候我怕打雷,你肯定不明白打雷有什么好怕的,但你也没笑我,还陪我一起睡。”

  “现在,我也不是完全明白你有什么好怕的,但我也不会笑你的。”

  辛乔摸了下辛木的头,叹一声“哎。”

  辛木跟着她老成的叹一声“哎。”

  辛乔“谈恋爱真难,是吧”

  辛木点头“我现在可算知道了。”

  辛乔“所以你千万别早恋。”

  辛木哼一声“你管我呢。”

  “我都谈不明白你能谈明白”

  “那可不好说。”

  辛乔一把搂过辛木“你真早恋了”

  辛木挣扎“没有没有。”

  气氛略松快了些,公交车开来,姐妹俩一起登车。

  然而越靠近墓园,辛木的话就越少,清晨的阳光隐入灰色的云层,辛乔跟着陷入沉默。

  是一种急欲落雪的天,却又落不下来,风那样大,卷着人的头发胡乱狂飞。

  倒是遮掩住了人的脸,让人不用苦思到底该用怎样的神情,面对这样的一天。

  墓园门口的停车场,辛乔远远就望见了那辆白色保时捷。

  周琨钰的车跟她的人一样,有种干干净净的气质。抱着束花在停车场边等。

  辛乔带着辛木走过去“等很久了”

  “没有。”

  辛乔怕她冷“怎么不在车里等”

  周琨钰没说话。

  辛乔沉默了下“我们一起进去吧。”

  走近辛雷的墓碑,辛乔还是与每年一样,用管理室借来的扫帚,把墓旁边的落叶和灰尘扫干净。

  只是今年风大,一扫落叶就乱飞,一片落叶旋到周琨钰脚下,周琨钰伸脚帮她踩住。

  辛乔垂着眸“谢谢。”

  又把包里的抹布拿出来,走到一边拧开水龙头浸湿,来回擦拭着辛雷的墓碑。

  周琨钰盯着她冻红的手指,低声问辛木“这附近都没有热水么”

  辛木摇头“没。”

  其实辛乔自己倒不介意用凉水。

  寒意浸染手指,像针一样往人骨头缝里扎,那股痛感一直钻到她心里,好像在提醒她永远不要忘了辛雷一样。

  而日常又琐碎的生活是多容易让人忘却呢,像逐渐蒙住墓碑的灰尘一样,一粒粒积上来。

  辛乔仔仔细细把墓碑擦干净,辛雷那张正直而英气的脸就露出来。

  辛乔又像每年一样,端端正正把花摆上去,又摆上砂糖橘、苹果、卤牛肉,斟满辛雷生前爱喝的酒。

  又拿了张纸垫在地上,怕被风吹走一直蹲身按着,被风拂乱的头发完全遮挡了她的脸,她不知在用什么表情叫辛木“过来磕头。”

  辛木走过去,恭恭敬敬磕头。

  辛乔也是一样。

  直到磕完了起身,她才把凌乱的头发拨到耳后,露出黑白分明的一双眼,注视着墓碑上所嵌辛雷的照片。

  良久,才轻声叫周琨钰“过来献花吧。”

  周琨钰捧着花上前“叔叔,我叫周琨钰,我是辛乔的女朋友。”

  辛乔鼻子猛然一酸,像今早侵袭了她太久的冷空气以极大后劲卷土重来。

  她看着周琨钰把花摆到辛雷墓前,又认真的、端正的、以超过九十度的姿势,鞠了三个躬。

  在这之前的许多年,辛乔给辛雷扫墓时都没再哭过了。

  然而此时终忍不住低头,按了按自己的眼角。

  指尖一阵温热。

  眼尾瞥到辛木,也在一旁埋着头,是哭了么

  辛乔很难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果没有她和周琨钰观念上的冲突,那她只会有坦荡和感动,还有让辛雷见证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欣慰。

  但此时,她被充盈、沮丧、矛盾的心情裹挟着,听周琨钰鞠完躬后退到一边,压低声对她说“我很庆幸自己揭露了爷爷的那些往事。”

  “现在我终于可以在叔叔墓前,坦然的说出这句话了。”

  在朗朗天地间,在最重要的亲人面前。

  周琨钰扭头望着她,把被风拂乱的黑色长发挽到耳后“我是你的女朋友,对吗”

  辛乔点点头。

  周琨钰忽然有些不忍。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辛乔露出那样的神情。

  辛乔并不永远都是正面情绪,有些时候她是颓靡的、寡言的,心里埋着隐隐愤怒,像座休眠火山。

  但那是周琨钰第一次在辛乔脸上看到那种显而易见的悲伤,眼角向下压着,透出一点红。

  那也是从小在周家长大的周琨钰,第一次有些厌烦了自己的心计深远。

  她为什么要把辛乔逼到这地步。

  她走上前去,拥住了辛乔。

  辛乔看起来肩膀绷着,却在接触到她的一瞬软化,低头靠在了她的肩头,就像那日在旧筒子楼下靠在她肩头一样。

  周琨钰默默望着墓碑上辛雷的照片。

  方才她那番自我介绍,固然是发自真心,但同时,她的确是在进行道德绑

  架。

  她是在点明自己的付出,点明自己的身份,点明辛乔对自己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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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在以前,她虽爱用计谋操控人心,但断不愿做这样的事情。周琨钰对人进行道德绑架开什么玩笑,她有她自己的骄傲。

  但现在,她却不吝于这样做了,如果这能让辛乔愿意转岗、远离一线的话。

  周琨钰望着辛雷那张黑白照想您也会想让辛乔转岗吗

  不知靠了多久,风越发大了,周琨钰的大衣被吹得猎猎作响,不断扫在辛乔的牛仔裤上。

  辛乔从周琨钰肩头起来,揉了揉眼睛。

  周琨钰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揽着她的肩走到辛木身边。

  她的笑意淡而柔和“木木,冷吗我们先去吃饭好吗”

  辛木点了点头。

  她又问辛乔“可以坐我的车吗”

  辛乔跟着点头。

  三人一起上了保时捷,周琨钰转动方向盘。

  辛乔扭脸望着窗外,不知是在看苍翠的松柏,看越来越远的墓园,抑或是什么都没看。

  大概是什么都没看的,因为随着周琨钰打开暖气,车内温度升上来,车窗蒙上了白茫茫的雾,但辛乔的脸也并没转过来。

  还是那样望着窗外,在发呆。

  周琨钰的道德绑架是有用的,毕竟现在辛乔老老实实坐在她车上。

  但她忽然有些倦怠。

  踩着刹车,望着前方悬空的红灯。

  “琨钰姐姐。”

  辛木在后排叫她。

  周琨钰回过神来才发现,交通灯不知何时已经变绿了。

  她轻点油门,启动车子,不一会儿,把辛乔和辛木带到一家茶餐厅。

  她知道这间茶餐厅,源自于盛宁儿的探店,找出一些价钱不高、但口碑颇好的平价小店,盛宁儿一行人颇以此为乐,大概是她们体验生活的方式。

  其实这时吃午饭显得有点早,但过于冷寒的天气,令早饭带来的热能快速流失,胃里很快就空了。

  窗外寒风冷冽,暖气充足的室内格外讨喜。

  辛木的肩膀放松下来,又过一会儿,脱下了自己的大衣。

  周琨钰也跟着脱下大衣。

  她今天穿一件黑色紧身羊绒衫,高领包裹着天鹅般纤长的脖子,黑发披在肩后,露出素颜而清丽的一张脸。

  这样的周琨钰有种平时不具备的肃然,看着辛乔在她面前翻菜单。

  辛乔的眼神扫在每道菜的价格上,大概在想,这是她能承受的。

  周琨钰轻声问“想吃什么”

  辛乔合上菜单“你选吧。”

  她看上去很累。

  周琨钰又问“木木呢”

  辛木看辛乔一眼“琨钰姐姐,还是你选吧。”

  周琨钰回忆了下辛木的眼神曾落在哪几道点心上,掏出手机刚要扫码下单,辛乔递上自己的手机

  “用我的。”

  以周琨钰的成长经历,她其实并不能感同身受日常生活的细节中,今天你付钱,明天我付钱,真有那么多需要计较的么

  但她接过了手机。

  点了辛木可能想吃的那几道点心,又加了份砂锅的姜丝鸡茸粥。

  店里这个点就她们一桌客人,点心很快上来了。

  虾饺清甜。叉烧酥绵软。核桃包腻腻的落下胃,食物用最直接的慰藉驱走一身苦寒。

  砂锅粥上来了,周琨钰盛了一碗递给辛木,又盛了一碗递给辛乔。

  辛乔接过,道谢,低头沉默的搅两搅。

  翠碧的葱粒伴着鸡茸上下浮沉,黏腻的米粒像谁化不开的心思。

  周琨钰开口“木木,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辛木叹口气“前三我是有把握的,但第一到底归我还是田沅,真不好说啊。”

  周琨钰“她也像你每天这么用功吗”

  辛木撇嘴“她才不呢,每天在教室拉着各种人聊天,好像她从来不学习一样,谁不知道她回家偷偷学到半夜啊。”

  周琨钰挑唇“她找你聊天么”

  辛木被一颗虾仁噎了下,垂两下胸“我才不跟她聊天呢,谁有功夫搭理她。”

  辛乔在对面埋头喝粥,默默听着。

  往年在辛雷忌日这天,辛木都要消沉到泥里去,现在周琨钰这么逗她说着话,倒要不好少。

  只是猝不及防,话题被抛到了她身上。

  “你呢”周琨钰并不抬头看她,低头看着粥碗里的热气,瓷勺一下下搅着,冷白的瓷光似与手指融为一体。

  话却是对着她问的“考得怎么样”

  辛乔也盯着碗里的粥,这一点上两人倒是有着惊人的默契。

  辛乔据实以告“应该还不错。”

  周琨钰淡笑“那就好。”

  笑容里有一种真实的欣慰。

  辛乔低头喝一口粥,烫着她舌尖。

  这样笑着的周琨钰太温柔了。

  在辛雷墓前介绍自己是辛乔女朋友的周琨钰也太温柔了。

  面对这样的周琨钰,辛乔一肚子的话根本开不了口。

  她想说,她去参加考试,并且全力发挥,是为了给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一个交代。

  她想说,今天扫墓时看着辛雷的照片,她知道,自己现在该做的是什么。

  可所有的话被周琨钰的温柔、笑容、还有一碗暖暖的粥堵在嘴里,吐不出,咽不下。

  让她好难受。

  吃完饭,三人一起回了周琨钰的房子。

  周琨钰问辛木“下午想休息一下么我陪你看剧。”

  辛木摇头“我想继续学习。”

  相较于去年,她心里没那么动荡了,也能顺着既有的生活轨道继续前行。

  只是握着笔低下头之前,她瞥了辛乔一眼。

  辛乔并不觉得

  自己多敏感,但她居然瞬间领悟到了那一眼的含义

  辛木是想问,这样慰藉着她的周琨钰的温柔,她不会失去吧

  辛乔总不至于闹到跟周琨钰分手吧

  辛乔默默无言。

  周琨钰坐在餐桌另一边工作,陪着辛木。

  辛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瞧了会儿窗外的风。

  忽然站起来“周琨钰。”

  “你能跟我来一下房间么”

  辛木全程埋头奋笔疾书,当一个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称职背景板。

  周琨钰站起来。

  辛乔走在前面,周琨钰沙沙的拖鞋声响在她身后。

  辛乔推开门,卧室里窗帘紧闭,一片浓重的黑里,都是周琨钰身上的香气。

  唯一的光来自周琨钰身后的走廊,等周琨钰跟着她走进,轻轻掩上身后的门,屋里的光就消失了。

  辛乔转了个身,两人相对站着,隔着微妙的距离,能听闻到彼此的呼吸。

  周琨钰没开灯,轻声问“你要找我聊什么”

  她早看出来辛乔有话要说,一直哽在喉头。

  等双眼逐渐适应黑暗了,辛乔才发现白日里的黑终究跟夜里是不一样的,不是绝对意义上的黑,更接近于一种浓度很高的灰。

  两人好像站在黄昏时河道上的一片雾里。

  辛乔忽然伸手,攥过周琨钰的手腕。

  周琨钰全无防备,几乎是跌入了辛乔怀里。

  辛乔顺势搂住了周琨钰的腰,紧紧的,直接吻了上去。

  她吻的迫不及待,胡搅蛮缠,周琨钰并没问她为什么这样,停滞了一秒,便开始回应她。

  辛乔后退的脚步很凌乱,柔软的羽绒被承接了齐齐跌倒的她们。

  辛乔仰望着周琨钰的脸,却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清,闭上眼,反而能感受到周琨钰微颤的睫毛,清恬的呼吸。

  辛乔耳里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可屋里暖气融融,她迅速开始出汗。

  周琨钰是沉默的,略快的呼吸替代了她所有的话,纯黑的带点香火味的紧身羊绒衫被丢到一边,柔滑的皮肤汗腻腻的。

  向侧前方顷身,拉开床头柜抽屉,把什么东西丢给辛乔。

  这免去了辛乔洗手的麻烦,她睁开眼,看不清周琨钰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轮廓。

  在这两人坦诚交换灵魂的时刻,她被一种灼烧且真诚的本能驱使着,叫了声“周琨钰。”

  周琨钰垂手捂住她的嘴,连掌心都濡湿。

  外面是呼啸的风声,客厅里辛木安静的写着卷子。

  辛乔开不了口了,直到她怀抱里拥住周琨钰。

  周琨钰躺在她臂弯里,往后拨了拨自己的一头长发。

  直到呼吸完全变匀,周琨钰用与平时一般柔和而冷静的声音道“说吧。”

  辛乔反而默默无言。

  周琨钰“你迟早总要说的,不是吗”

  “你不是那种能忍住的人。”

  辛乔心想为什么她是这种人呢。

  可若她不是这种人的话,周琨钰一开始还会喜欢上她么。

  辛乔在黑暗里张了张嘴。

  “我”

  周琨钰静静等着她开口。

  “关于转不转岗这件事,我一直很纠结。直到今天去给我爸扫墓,我想清楚了。”

  “以前我挺怨我爸的,觉得木木都这样了,我爸为什么一定要在一线,就这么想当英雄吗。”

  “我爸当时跟我说了一句话,他笑了笑,说,我也是没办法,谁让我这双手,天生就是干排爆的呢。”

  “那时候我不理解,现在轮到我自己,我好像才理解了他为什么那么说。”

  她抬起自己的手“周琨钰,我这么多年,经过了多少训练,你知道我是挺犟的人,都苦到差点哭出来,人人都说,我是天生的排爆手,我的技术和心态就是比别人强,哪怕受伤以后,我也有信心练回之前的状态,这是我的底气。”

  “我不是想听别人吹捧我什么的,也不是想要逞英雄。等我以后的经验,真的能去坐办公室,去优化流程、去保障更多排爆手的安全了,那时候我心甘情愿。可是现在,不是我非要在一线,而是我知道,我还只适合在一线。”

  房间里灰暗弥散,侵吞两人的心跳。

  “你是在跟我谈以后吗”周琨钰终于开口“可我是个医生,我最清楚的一件事就是,你根本就说不清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来。”

  说完这句,周琨钰沉默下去。

  辛乔蜷在她怀里,听着她的心跳,知道她此时的沉默里,是一种化不开的悲伤。

  那些春风里飞扬的柳絮,和那些把整座城市染得如漠北的下沙。

  那些踩在脚底簌簌作响的落叶,和古老宫墙与城河被枫叶染出的一片红。

  那些冬日里落满肩头的雪,和走在其中便向往一起白头的展望。

  那些她们本可以静看流逝的时光,和本可以携手经历的日常。

  此时在周琨钰心里,都变成了摇摇欲坠的积木。

  不知什么时候辛乔会用意外抽出底部的一根,所有积木轰然坍塌。

  辛乔说“这就是我们的职业,我们就是在这样的位置上,就像疾病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戴着口罩闭门不出,你们医生却要往隔离区里去,那时候你能不去吗”

  “你这是偷换概念。”

  周琨钰这样的状态,让辛乔心里被一种无边的恐惧所淹没。

  淹没她的海潮来自她心底深处,也来自辛木开始做卷子前望向她的那一眼

  她们都如此害怕失去周琨钰。

  辛乔突然道“我不想跟你分手。”

  周琨钰“我说要分手了吗”

  辛乔“你现在是没有说。”

  就像辛乔曾定义过的,说到底,周琨钰是个好人,她此时仍那么温柔的搂着辛乔

  。

  但辛乔知道,往后对她出意外的恐惧,将日日夜夜压在周琨钰心头,直到有一天周琨钰无法承受,两人渐行渐远。

  辛乔必须现在就跟她说“不是你自私,是我自私,可是周琨钰,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分手。”

  “我会拼了命的训练,你知道我是最好的排爆手,我不会让自己出任何危险的。”

  “你曾经不是想听我求你吗我求你,好不好。”

  “除了这件事,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

  她彻底认清了,她并非永远正面积极,她也会惶惶沮丧、满心恐惧。

  她垂着头喃喃道“我爱你,周琨钰。”

  周琨钰温柔揽着她的肩“你真的很自私,辛乔。”

  “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

  辛乔默默无言。

  从小因为辛木身体不好,她们家一直家境不算宽裕,后来辛雷去世,处境更是艰难,辛乔懂事得很早,“自私”、“任性”、“提要求”这些词从来与她无缘。

  她唯一的一次自私,却被周琨钰残酷的驳回。

  其他人的残酷,或许是因为不够爱。

  而她们的残酷,却恰恰是因为彼此的深爱。

  周琨钰用那样温柔的声音无比残忍的通知她“因为我也很爱你,在你许诺的明天到来以前,你继续待在一线的时间,让我怎么度过呢”

  “对不起,我没办法承受这样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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